第90章 帝王冷情(1/2)

她印象里的沈先生,清冷如明月,万里孤照晖。

可极少数时候,她又觉得他像是一汪深涧沉潭,春风穿谷过,轻泛涟漪一连连,扰得人心猿意马、心烦意乱。

梅湄皱了皱眉。

珍宝财物着实不配拿到沈子胥跟前,做劳什子损坏名声的补偿,何况,一个儿郎的清白声誉也不是什么稀世奇珍就能买断的。

可除了这些,她还有什么?

梅湄双手抱膝而坐,她试探地抬头轻问:“太女夫的头衔,可以吗?”

纵然她酒量上佳,到底是当着燕国皇帝大臣的面,大快饮酒七八杯,分毫没有作假,当下酒劲上了头,梅湄奶白的脸颊上渐渐生出了砣红的霞,衬得一双清醒明亮的眼睛更为灵动。

沈子胥不置可否地正襟危坐。

梅湄抿了嘴,他这是……不愿意吗?

不过凭他的出身,她要想说服母皇同意这门婚事,让他在京中贵夫圈里站住脚,的确还差点意思。

梅湄仔细思量着,斟酌措辞:“你虽出身寒门沈氏,但朝中自有沈姓世家,加上鸣鉴山庄这个活招牌和我的授意,同其中某重臣联宗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
联宗,就是烦请两族族老在各自的族谱上加上一笔,认定两家数百年前是一家人,再请专人将族谱合二为一,从而达到合并家族势力、共同繁荣的目的。

之前不是没有先例,曾祖母的贵君就出身寒门,和当时的吏部尚书联了宗,提高了身份地位,加大了他的女儿,也就是梅湄的祖母登基的砝码。

“如此你就有了身家,即便直面众姐妹的夫婿,也不必觉得低他们一等。”梅湄挑得直白,语调却平和,如同**裸地将礼物剖开,呈现在沈子胥面前。

“谢殿下筹谋。”沈子胥古井无波。

梅湄放开怀抱,双膝一点点挪向沈子胥,在他近前跪坐。

“要不然就再等等——”她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做了个极重要的决定,“待我登基,寻个契机开儿郎科举,创男子为官制度,你陪着我,建万世安泰,享四海升平。”

她一字字低微却清晰,如落雨淋窗,点点敲进他心里。

这个先河,梅湄在脑海里揣摩很久了。

打从她到鸣鉴山庄读书,发现和沈子胥一般有远见卓识的儿郎并不是个例,就在反思,儿郎就真的不能在朝野上辩奏,不能在沙场上征杀吗?

为大国掌控者,理应胸襟宽阔,努力创造机会,让境内的每一个人都能公平地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,不偏颇,不徇私,又何必计较什么男女呢?

但在鸣鉴山庄南院的那俩年,她压力太大、琐事繁多,每日不是为了活下去,就是为了寻找真相,拼尽全力;做质子的这三年,她八面交游、拓展人脉,忙着安插眼线,给大齐送去信息。

况且,她身为质子,归国都是问题,何谈践祚?何来践祚后执掌朝政,开辟新的景象?

因此直到今日,这个想法在她这儿,仍只是个雏形。

作为大齐的皇太女,言出必行,没有想好的事,她原不该这般轻易说出口。

可看着沈子胥沈先生,想到他陪着她走过了七年光阴,走过一个儿郎最金贵的时光,想到他本可以在后宅吟诗作赋、拨琴作画,现在却一脚踏进这纷争漩涡,陪她在风波里闯出一片狭窄的天地,成了燕人茶余饭后谈资……

她忽而觉得也不必顾虑这许多,她就是希望他知道,只要他愿意,他可以一辈子和她共瞰山河万里。

这个位置,前朝也好,后庭也罢,只要她能站上峰顶,就一定会为他留着。

就像他当年在那个空寂的冷夜,在笙歌拂不到的高台上对她说——

“只要你问,我必据实而答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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